第三章 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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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十八岁，可内里毕竟有个经历过十几年世事沧桑的灵魂，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对没有社会经验的高中生可能奏效，对他自然没有什么效果，所以叶凡选择了他横任他横，明月照松冈，站在讲台桌与课桌的中间，任由吴海老师在讲台上的飙。

“寒假我布置的任务完成了多少，上半学期绘画基础常识的考试你就拿了三十多分，我就纳闷你怎么还有脸旷课，叶凡我今天正式告诉你，如果这堂课我布置的任务你完不成，以后我的课你不用再来了。”

吴海将手中写剩下的半截粉笔头投向叶凡，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块如同月牙的白斑。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第一次飙的吴海让所有未成年或刚刚成年的学生感受到老师的威严，坐在中间偏左位置的苏水俏脸上布满担忧，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最在乎的就是自尊心，尤其是被老师当着全班的同学如此大声呵斥，自尊心很强的叶凡怎么能承受的了。

骨子里有种男孩子气的苏水就要站起来，虽然知道自己做什么也于事无补，可总好过于让自己打心底有好感的男孩一个人承受。

没成想叶凡却缓缓的看了一圈教室，脸上竟然还能保持风平浪静的表情，上一世的他也曾经遇到这个场景，被吴海大声的训斥，那一次他愤然而起，将吴海一顿暴揍，结果是父亲来校百般求情才将事情化解，叶凡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松开，面对吴海道：“吴老师，请您布置任务吧。”

这让很多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学生一阵鄙夷，按照正常的剧本，某些时候比学校捣乱分子更跳的叶凡怎么能忍受老师在众人面前如此的大声呵斥，这时候的他本应该握紧拳头，在九点钟的阳光铺洒在校园的当儿，朝着吴海那秃了一半的头顶挥去，那才是属于捣乱分子的青bsp;酣畅淋漓说了一通的吴海扫视一圈学生的反应，特意将更多的目光注视在几个漂亮的女生身上，很是满意那种崇拜教师权威的表情，点点头继续道：“任务我上节课就布置完了，上学期我用了五个月的时间教你们如此绘制各种动物，这次是画一匹马。”

“就他也能画的出来，那母猪都会上树了。”

“人家可是傲着呢！”

“傲有屁用，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成绩用？”

伴随着学生的议论声，叶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后排靠墙角的一个位置，这是个很du1i的位置，除了前面两位长相气质都很普通的女生，左边后边就是白se的墙壁。

坐回位置的叶凡有些愣神，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课桌，有种前世今生的虚幻感，前世毕业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回到校园，透过白净的玻璃窗望向这个位置，总会轻微的感慨几声，却不知这感慨是回忆还是怅惘。

等到手中的铅笔滑落，叶凡才现自己想的出神，连时间都没有注意，黑板上圆盘钟表上的分针已经走到六的位置，意味着再过三十分钟就要下课，大多数学生都在低头认真的绘画。画画大多讲究个心无旁鹜平心静气，一众学生也的确如此。

被学生誉为‘地中海’的吴海背着手在教室中来回走动，观看着学生的绘画进度，但大多时间是停留在女生附近，最终来到苏水一侧，这丫头因为功底深厚，短短二十多分钟就将马的外部轮廓画完了，剩下的就是后续修改，凝神观看良久的吴海微微点头，评价道：“想不到小小年纪就如此灵气逼人，这幅骏马初看给人气短力竭的印象，一反常规骏马那种雄健而刚烈的观感，下大笔墨用于描绘骏马的老态龙钟，从而让我们在对比中联想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场景，哪有人永远不会老去，哪有人能长青不老松，此画甚好。”

吴海的评价引得学生不时的扭头观看，赞赏的语言更是从四处传来，在高三八班所有男生眼里，xing格活泼开朗相貌美丽动人的苏水就是他们仰慕的女神，是可以聊天可以谈心但不可以被任何人所亵渎的存在。

吴海随后又点评了几个学生的绘画，水平自然是层次不齐，但大多脱不了高中生的水平，终究没有太出彩的地方，至于最角落的问题学生叶凡早就不去关注了，在他看来别说是画的有没有内涵了，能不能像一匹马都难说。

这时候的叶凡已经开始画，他先是尝试画了个马的模型，感觉不满意，拿起一侧的橡皮将其擦去，再画，不满意，再次擦去，如此反复三次才停了下来。这个很简单的重复动作却让刻意看了眼的吴海彻底失望。

却不知重复几次之后的叶凡嘴角自然翘起一个弧度，重新拿起铅笔，依旧是画马的轮廓，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画完就没有修改，随后铅笔如同毛笔般，大笔如椽。

“同学们现在可以把所画的交上来了！”

吴海表情平淡地说道。

而叶凡那张宣纸上，一片初看像土，细看是沙的土地成形，随后始终一笔一划的叶凡突然度加快，有那么一霎那，让人感觉他手中拿的不是一根普通的铅笔，而是一把开锋的战刀，一股苍茫大气扑面而来。随后笔锋越刚健有力，本来轮廓模糊的骏马随着苍茫大漠的出现越清晰，宣纸上的马算不上英俊，笔力更称不上jing细，但偏偏就是那股子澎湃大气震撼人心，一匹豪气勃，jing神抖擞的壮马终于如同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之上，他的四蹄腾空而起，眼睛望着远方深邃悠远。

同一般绘画家着力点放在马的头部及肌肉的勾勒不同，叶凡更多是放在对马的形体和骨骼渲染上，通过苍茫大气的沙漠做衬托，寥寥几笔硬生生迸出一种狂野不屈的形象。

此画到此，铿锵而至。

同一时间，吴海将讲台桌上的宣纸阅览完毕，对着全班宣布道：“看来同学们在寒假期间是努力过的，对于你们的绘画作品我很满意，尤其是苏水的这副《骏马图》非常优秀，我想只要在文化课上再下点功夫，高考一定能考取顶尖的艺术院校。”

随后，声音停顿一下的吴海把目光转到角落的位置，目无表情道：“叶凡同学，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什么了，按照我们的约定，以后美术课你ziyou了。”

然后挥挥手，就要示意下课。

“吴老师，作为老师你有批评学生的权利，可同样你是不是应该履行自己的义务呢，比如说你现在是否应该看完我的作品才宣布我的去留呢？”

叶凡起身立正，不卑不亢的说道。

全班学生的目光再一次齐整整聚焦在叶凡身上，班里几个花痴的少女甚至将叶凡同心目中仰慕的流行明星混淆起来，不得不说身材修长，气质忧郁的叶凡是可以用‘帅’或者‘酷’来修饰的，尤其是说出这么一通理直气壮的话。

吴海的手停顿在半空，冷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认为自己的绘画可以达到我的要求，你以为拿橡皮涂抹几次就可以叫作品了？”

“不看看怎么知道呢？”

透过玻璃窗的阳光直直的照she在叶凡那张干净的面孔上，使得那双眼睛愈的皎洁明亮。

吴海有些恼怒，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纠缠不休，冷笑道：“拿上来，你的要能过关，除非是我的眼睛瞎了。”

叶凡大步走到讲台一端，将手中的宣纸递了上去。

接过宣纸的吴海不屑的哼了一声，看也不看的拿夹子夹住后挂在黑板上，随意指了指前排一位女生，道：“作为江城一中的学生，我想大家都有一定的鉴赏能力，这次我就让学生评价一下这副画到底怎么样。”

只见这位女生站起来之后，盯着黑板看了半天，脸上的表情也频繁变换，嘴巴张开好几次却也不知道如何评价。

重重哼了一声的吴海随口又叫了一个男生，没成想这个挺活跃的男生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一二三出来。班里的学生脸se都有些古怪，看看气急败坏的吴海，再看看气定神闲的叶凡，总感觉这个开学第一天的教室里充满了很诡异的气氛。

这下吴海彻底气急，大声道：“评价个绘画有这么难吗，像就像，不像就不像，难不成画的是不是马都不知道！？”

随意转身，指着叶凡那副宣纸道：“这种作品也能称得上《骏马图》吗，别说是骏马了，我看连马都。。。。。。”

随即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变换的比学生更加丰富，甚至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以沙漠为背景的骏马，笔调更多的是对马的骨骼和形体的渲染，通过苍茫大漠的衬托，寥寥几笔硬生生把那种狂野不羁的骏马形象描绘的淋漓尽致。

吴海颤巍巍的把眼睛擦拭一遍，重新戴上之后依旧难以平复内心的震动，难怪学生们无法评价这副画，这种水平的绘画哪是一般人能够评价的了，这匹有狮虎的英威，子牛忍耐的骏马已经脱同龄人的理解程度。

“吴老师，这个能称作是《骏马图》吗？”

落针可闻的教室中响起叶凡的声音，依旧不卑不亢，神情平静。

还算有点艺术修养吴海大汗淋漓，最终将黑板上的宣纸收了起来，点了点头的他脸se苍白地迅离开教室。

一个在他们眼中早就定格为捣乱分子和差生的叶凡以这种方式将老师‘打脸’，这使得下课铃敲响后的几分钟，同学们的眼中都充满着讶异和难以置信。在这个装逼还不曾广为流传的年代，校风班风还在大力推崇学习至上的时代，叶凡这个可以称作是灵魂穿越者的家伙实实在在给老师以及同学上了一堂何为装逼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