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偶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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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后第一天上班，梁茜就被主管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原因是有客人投诉，说更衣室里的毛巾有异味。
叶小娟从更衣室出来，一脸不爽的把换下来的毛巾甩进回收箱：“我前前后后闻了八遍，也没闻出有什么异味！这人怕不是长了个狗鼻子吧，晦气！”这茬一出，这月的奖金肯定是没了。
梁茜没接话，沉默着从电脑里找到投诉客人的名字，在后面的备注里加了毛巾二字。
从健身房左侧的玻璃幕墙看出去，正对面就是一家小有名气的扬州菜餐厅。刚开业的时候，有同事凑热闹想去试试，结果到门口看了眼菜单，瞬间石化。
“四颗和汤圆差不多大小的小笼包就要198块啊！不是19块8，是198！”同事边说边用手比划着，情绪激动地表达着自己受到的惊吓。
198块四颗小笼包的事，在同事间传了很久。甚至一度还被不少人当作自嘲的梗来自我打趣。对于月工资平均不足五千的他们来说，这附近的消费，是真的高攀不起。
健身房开在一栋高端写字楼的地上五层。写字楼的五层以下是商场，五层以上是办公区。
梁茜的职务是会籍顾问，每周六天班，早九晚十，周三休息。每月会根据新入的会员数，顾客的满意度，以及私教课程的销售情况加扣奖金。
叶小娟右手支着脑袋，直勾勾地望着对面餐厅的入口，喃喃道：“什么时候能在那样的地方，不看价格的饱餐一顿，我就真的死而无憾了！”
梁茜配合着笑了笑，拿起饭盒站起来：“我先去吃饭了。”
健身房的工作不包三餐。刚入职的那天中午，梁茜跟着同事一块儿去附近的快餐店吃午饭。简单的三菜一汤，就要了她五十多块。自那之后，梁茜就开始自己带饭了。好在员工休息室有微波炉，热饭什么的也挺方便。
正吃着饭，叶小娟忽然神秘兮兮地溜进来，凑到她耳边说：“大八卦，大八卦！”
看梁茜没反应，叶小娟索性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刚才我听店长说，anna（安娜）被辞了。”
梁茜嘴里塞着饭，不以为意：“她怎么可能。”
叶小娟一听，更激动了，拍了拍梁茜的背，把自己亲耳听到的八卦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听说好像是她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扬言说要让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不可能吧。”
叶小娟拿出杀手锏，“你看，这是我早上在门口拍到的。”
梁茜把头凑过去，视频里的人正是安娜。
“偷拍是犯法的。”
叶小娟不开心地撅嘴，把手机揣回兜里站起来：“谁偷拍了！我是正大光明拍的。再说了，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怕人拍吗”
“还是小心点儿好。”
梁茜会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他们这家健身房，隶属于香港一个知名运动品牌，是该品牌在内地的第三家高端会所。这里的入会条件严苛，对会员的资产也有一定的要求。
员工培训的时候，公司的培训师反复同他们强调：“能到我们这儿来的人都不简单，得罪了谁都没好果子吃。所以记住，管住嘴，多跑腿，关上耳朵别嘴碎。”
而叶小娟口中的这个安娜，本名叫王安冉，是健身房最红的私人教练。听说当初为了挖她，大老板亲自登门了好几次，好说歹说，才把这尊大佛给请了过来。所以全公司上下，几乎人人都要看她脸色过活。
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梁茜一直把培训师当初说的那句话牢牢记在心里。
一周后的周三，梁茜还在去健身房上班的路上，就接到了叶小娟的电话。
尖锐地女声，在早晨清冷地空气中显得尤为突兀：“大新闻，安娜被公安带走了！”
根据叶小娟的叙述，她是早上八点四十到的健身房，刚换好制服走出来，就看到安娜背着包，被几名便衣拦在了门口。双方简单交流了几句后，就把人带走了。
十分钟后，梁茜气喘吁吁地赶到。叶小娟一见到她，就把人拽进了更衣室：“大老板也来了，在后面的办公室里。我觉得，要出大事。”
大概习惯了梁茜的沉默，叶小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滔滔不绝：“我听他们说，安娜是被人举报了，说她偷逃税，而且数额巨大。你说他们这种人是怎么想的，都已经那么有钱了，偏要做这种事。你看，这下玩完了吧！”
叶小娟说了一大堆，转头看到梁茜已经换好了制服。
“小娟，赶紧把安娜的会员名单拉出来。”
“啊”叶小娟一脸懵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解，“弄那玩意儿干什么”
梁茜锁好柜门，拿起手机，推着她就往外走，“没时间了，记住，把安娜所有的会员名单都打印出来。快！”
九点刚过，前台的几台座机就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电话的内容基本都是了解有关于安娜的事。这其中的百分之九十，全是要求退课的。
吃午饭的时候，接了一上午退课电话的叶小娟，终于把憋在心里的问题给问了，“梁茜，你是怎么知道今天会有那么多人来退课的”要不是她们提前把名单拉出来，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呢。
梁茜把饭盒放进微波炉：“上周你说安娜被辞了，今天又说大老板也来了，所以我猜，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出去。”
叶小娟朝她竖起大拇指，“牛！不愧是咱们茜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梁茜笑了下，取出热好的饭盒，坐下吃饭，“快吃吧，下午还有的忙呢。”
晚上七点，本来是健身房最忙的时候。大概是受安娜事情的影响，今晚来的会员寥寥无几。
接了一天电话，嗓子都快冒烟了，叶小娟不知躲哪儿去了，整个前台就留下梁茜一个人。
店里的专线突然响起，梁茜深吸口气，快速接起：“您好，wr健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随即传来一个冷冽地男声，“你好，我找温总。”
“方便请问是哪里来电吗”
“天景总裁办。”
“好的，马上为您转接。”
刚把电话转过去，叶小娟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梁茜无语地白了她一眼，“小娟，你要去哪儿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叶小娟低头看着手机，应付着说了声好。
“刚才有通电话找温总，我觉得一会儿可能会有人要来。你去后面看看，赶紧把会客室收拾一下。”
“现在”
梁茜视线一偏，恰好看到店长拿着手机，快步从侧门走了出去，“对，越快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