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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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尧和胖子又回到了京城。

这一次是张尧出来给电小二打探消息，还别说，头一次干这样的事儿，真有点陌生，所以，张尧就带着胖子住到了高家对面。

胖子也是了解朝廷里的风浪的，对张尧的这个选择是有些看法的，现在的主要矛盾，是朝廷大臣们联合在一起反对莫白繁，到京城打探消息住到吏部尚书家对面好像更合适一些，住到高家对面，看什么

张尧心里自然是有数的，高拱就是莫白繁与朝廷之间的连接点，在这个山雨欲来的时候，高家才是最热闹的，看看高家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大概就能揣测朝廷风浪的走向了。

明朝的很多大事，根本不是在朝堂上解决的，就是私下里聊着聊着，大事可能就变小了，而小事也有可能掀起巨浪的。

事情是摆在那里的，剩下的就是看看朝廷首辅家里都来了什么官员了……

对朝廷里的官员，张尧是不熟悉的，带着胖子过来就方便很多了，虽然他这个锦衣卫外放很长时间了，但对朝廷里尤其是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是都能叫得出名字说得出履历的。

而帮着张尧辨认这些官员的时候，胖子也看明白了一些东西，直接就是一批一批的官员找到首辅家里，这意味着什么

事情已经很严重了，严重到了大批的官员跑到首辅家里来请愿或者是胁迫了……

高拱的态度也是可以从他对待这些客人的态度上看的出来。

开始的时候，高拱是来者不拒的，都要见一见，来一次长谈，后来高拱就只请几个为首的进去，再后来，高拱就闭门谢客了，谁都不让进。

这些官员来找高拱为的是什么，太明显了，而高拱摆出闭门谢客的态度，就是说明了，他是要跟着莫白繁把这件事情做到底的，你们要是不容易，也别来见我了。

当朝首辅有这种魄力，看似是应当的，实则不然，明朝的首辅最怕的应该就是朝廷百官了，尤其是朝廷百官上下一心的这种情况，他们联合起来可是连皇上都敢反对的，而往往到了这个程度上的时候，首辅就容易成为替罪羊了，或是为朝廷百官，或是为皇上。

而高拱就是这么的牛气，在这个朝廷起风浪的当口，他的态度就是这么明确的……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一个什么事，高阁老是你们留给莫白繁的是吧”以前，胖子只知道高拱是朝廷首辅，到今天，他才知道了，高拱绝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首辅，简直比当初的严嵩还要霸道三分。

“你也看出来我选对人了”张尧当然是有些得意了，现在看，明朝真的是没有第二个人能帮莫白繁做这件事了，如果是换了张居正或者徐阶他们，他们绝不会摆出这种闭门谢客的阵势的，他们也够狠，但不会为了这样的事儿得罪百官的，但高拱就做到了。

“高阁老这么坚持下去，恐怕也会出事啊……”根据胖子的经验，面对这种百官联合的情况，就算是皇帝出手，也会不好收场的，现在高拱站出来吸引火力的话，很有可能会成为这次事件的替罪羊的，胖子还真有点担心。

“那就没办法了，谁让他在朝廷首辅的位置上呢。”张尧也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会闹到什么程度，但如果真的需要高拱当替罪羊的话，那也没办法，反正是他自愿的。

“你怎么着，没看出来这些天高家都闭门谢客了，咱们回去吧”胖子打探来的消息是，现在是六部官员与都察院官员联手了，他们已经准备好要闹事了，张尧打探消息的事儿，该结束了。

“还早呢……”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从高家门口的情况看，确实是要出大事了，但张尧觉得形势远没有那么严峻，可以再等一等。

看过了直接找到高家的人，还得看看在高家闭门谢客的情况下，还能进高家与高拱密谈的人。

往往是这些人，才真正左右着风浪的走向，他们要是推波助澜，这场风波就起来了，而他们要是能跟谁谈妥了，很快就能把事情压下去的。

不过，据张尧的观察，高拱跟这些代表人物的谈话也是很不顺利的，到高家来密谈的官员也越来越少了，这就意味着，高拱是真的要把事情做绝了。

这个高拱啊，还不负他那个拳击手的称号，平常时候还真显示不出他有多厉害，到了风口浪尖上，高大人偏偏是不管对手打来多少拳头，他都不会畏惧，只要我没有倒下，你们就不可能赢……

看到这里的时候，张尧才真正觉得，明朝朝廷里要出点事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唯一能求的也就是高拱了，高拱则是完全拒绝了他们，他们剩下的一条路，就是把自己豁出去找隆庆皇帝闹事了。

而且，这些官员闹事的时候，还是要声称是为了隆庆皇帝的，他们不允许皇权旁落，因为现在的皇权就是在对付他们，所以，他们还是要把隆庆皇帝拉出来，让隆庆皇帝当他们的挡箭牌……

“你说，这些官员要真是闹起来，莫白繁改怎么应对”张尧还没有正面和那么多明朝官员对过阵，这方面，是需要请教胖子的。

“她应该，杀一儆百吧……”胖子虽然没有赶上当年的大礼仪事件，但他对那次的事件是很清楚的，最后还不是嘉靖皇帝的一顿乱棒把朝廷大臣们给打败了，想着这一次，莫白繁出手可能会比嘉靖皇帝更狠辣的。

对于莫白繁，胖子也有他自己的看法。

尤其到了现在，胖子也可以把莫白繁和嘉靖皇帝放在一起对比了。

嘉靖皇帝对付这些大臣的手法是越来越高明的，而莫白繁显然没有做这种迂回的打算，她就是在等着百官闹事。

到了那个时候，莫白繁是一定会痛下狠手的……

“我觉得也是。”在这个问题上，张尧跟胖子的想法是一致的，百官联合起来闹事，事情根本就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要么莫白繁打败他们，要么他们打败莫白繁，在这个过程中，可能是就是在比到底是莫白繁手狠，还是大臣们更有毅力了。

“这样，对莫白繁好吗”胖子也不知道莫白繁的那么多计划，他只是觉得，现在莫白繁已经把皇权抓在手里了，好像没有必要做这样冒险的事儿了，按照常理来说，莫白繁是可以后宫里掌控朝局的，可是莫白繁竟然站出来了，那肯定就是要出事。

胖子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莫白繁放着那么多平坦的好路不走，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众叛亲离的事儿呢。

事情继续下去，就算莫白繁胜了，对莫白繁来说，也未必是好事。

明朝这些大臣，可都是能白话的人……

“这可能是对莫白繁唯一的一点好了！”张尧很清楚一个前提，那就是莫白繁根本就不想当明朝的皇帝，她只是想找明朝讨个说法或者是为明朝做点事，在这样的情况下，莫白繁就算沾上了一些污点，对她的影响也不大了。

如果将来有一天，莫白繁黯然回到漕州府，继续去做她的农妇小女子了，又有谁会记得她，还会有谁来找她呢。

“说真的，我是不太了解你们这些人，”胖子感慨了一句说。

情况，确实有很大的差别吗，简直就是两极分化。

明朝这边的人就是，守着老祖宗的规矩，该做什么做什么，而张尧这些人就是典型的我想做什么做什么，这样的矛盾，还真是不可调和，

问题是，张尧他们这些人，明明是有条件置之不理甚至置身事外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非要做这些反抗规矩反对大家的事。

这就是所谓的梦想吗

“你还是要多学学啊，等以后有机会了，我还得把你送到师尊那里去磨炼一下，你看现在，嘉靖皇帝磨炼的不就是很好么。”张尧是想彻底改造胖子的，把他送到师尊那里跟嘉靖皇帝学一起学习平等自由，肯定学的更快。

“我不去……”胖子果断拒绝了。

“为什么”张尧还挺奇怪的，按照胖子现在的身份来说，他到师尊那边住几天是完全没问题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胖子就不愿意去。

“不为什么……”胖子嘴上说着不，心里可是有一大堆理由的，其中最诡异的一点就是，他发现了师尊这边的‘弟子’，跟以前的电小二简直是一模一样的，这可就太可怕了。

“呵呵……”张尧就不勉强了，现在他跟师尊的关系也有点微妙，没有特别必要的话，还是不要打扰师尊的好。

张尧可以回西山了，但还得把胖子留下，让他继续观察。

这次朝廷百官要闹的事，是有可能超过当年的大礼议事件的，事情到了这一步的话，还真不好收场了。

确定了要出事，张尧再留在京城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他也还是要回到西山去，把电小二派出来，或许能在必要的时候帮上莫白繁的忙……

京城到西山是没有多远的，

一个多时辰，张尧就赶回西山了，直接找了电小二。

既然这次是当电小二的眼睛去京城的，张尧回来了，自然要给电小二详细汇报一下他打听到的消息。

电小二听了这些消息，不自觉地就高兴起来了，这些消息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数据，但张尧给他做汇报这件事，真的是太可乐了……

张尧急着回到了山庄，却没有急着让电小二出去。

事情是一定要出的啦，人家两边的主角还没拔刀呢，他们这些看客要是着急了，就太不像话了。

不过，让张尧没有想到的是，就是在他耽误的这一天，京城那边，朝廷百官聚集到一起，由吏部尚书手捧‘光明策’，率领着百官到午门外闹事了。

为什么叫光明策呢，他们的意思就是，现在的明朝太黑暗了呗，既然黑暗，他们就想出了照耀明朝办法，首先，要隆庆皇帝收回代政大权，回来主持大局，接着，他们又要让莫白繁退居后宫，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再接着，他们还要在明朝推行光明举措，也就是恢复祖制的老路子……

莫白繁对此也早有准备。

首先，莫白繁搬来了隆庆皇帝，大臣们不是说她拿了代政大权名不正言不顺么，那让皇帝自己说，你们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其次，现在绝不是后宫干政的问题，皇帝病倒，皇子年幼，她这个皇贵妃不站出来主持大局，难道让大臣们自己来了，还有，大臣所谓的光明举措，根本就是一篇浪漫散文，吹牛笔……

这些呢，都是表面文章。

朝廷大臣们真正反对的是什么，他们自己是清楚的。

而莫白繁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莫白繁和追随她的人也是清楚的。

既然双方都不肯说实话，那事情肯定是没得谈的，没得谈，那就闹呗，大臣们开始在午门外坐等了。

莫白繁则直接派出了御林军，当场宣读了一些为首官员的罪状，马上将其抓获送到三法司问罪，而这些被抓的官员，是没有一个喊冤的，诏书上说的那些罪状，他们确实都做过……

第一批，且是为首的一批官员被抓走了，剩下的这些官员，可就没有主心骨了，每个人都是胆战心惊的。

到了今天，他们才赫然发现，他们的行为与他们喊的口号差了那么远。

简直要丢死人了……

明朝官员可能是历史上最要面子的官员了，有时候，他们就是宁愿被打死，也不愿被贴上贪官污吏误国误民的标签，现在好了，莫白繁当众宣读起他们的罪过了，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台阶下。

他们做的那些事，摆到明面上说的话，简直没有一件是堂堂正正，全都是蝇营狗苟的事，而且要比一般人恶心的多，多很多。

大礼议事件中，神乎其神的嘉靖皇帝还用了梃仗，莫白繁解决官员却兵不血刃，这可是真正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莫白繁，也有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