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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修改】

火车到站的汽笛声,惊醒了车厢中正在熟睡的人们。

这是耒阳到广州前一晚的最后一趟车。坐在第八车厢最末一排的是一对老年夫妻。

男人祖运上身是一件全新的蓝灰色棉麻条纹t恤,下身穿着全新的黑色休闲裤,脚上踩着一双全新的黑色健步鞋。腿上放着一个洗的有些泛色了的蓝色帆布包。

靠在男人肩头熟睡的女人雪花,也是一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发卡固定在脑后。上身穿着一件全新的蓝色梅花长袖衬衫,下身是一件全新的黑色休闲裤。

首先醒来的是男人祖运。他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大亮。

随后摇了摇身旁的女人雪花:“到了。”

雪花看了看周围已经起身准备出站的人群,睡眼惺忪地问了一句:“到广州了啊”

“是嘞。”

祖运一边回话,一边起身从置物架上拿下装着衣物的黑色双肩背包。

这是两人第一次来广州,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陌生的。跟着人流出站后,站在广阔的火车站广场,看着你来我往的行人,两个人突然不知道往哪儿走了,眼神中,有惊异,也有迷茫。

祖运看了下四围,不无惊叹地说:“雪花,你看这火车站可真大,对面那楼得有好几十层吧。”

雪花并没回话,而是说了一句:“你可别瞅了,先找地儿吃点吧。”

祖运这时才如梦初醒。赶忙拉住了一个提着行李箱匆匆忙忙自身旁经过的年轻男人。

“小伙子,问一下你,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吃早点儿的没”

这年轻人也没细听,以为是问吃早茶的地儿,丢下这么一句话,又跑了。

“大爷,吃早茶您得去点都德。”

点都德是地名呢还是啥名呢两人完全不清楚。这点都德在哪呢两人更是不知道。

祖运一直坚信一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在不认路的情况下,他和雪花两人互相搀扶着,跟着人流瞎走。

幸运的是,这路没错,因为祖运瞧见一旁有人在排队等的士。

祖运像看到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一样那么激动,拉着雪花就要过去,可雪花,愣是停在原地不肯走了。

“打的多贵啊,咱在家几天都用不了那么多钱,可不值当。”

祖运这就明白了。他绕到雪花身后,手搭在她肩上,一边好言相劝,一边推着她往前走。

“你说吧,咱俩这辈子就没去过耒阳以外的地儿,好不容易来一次广州,你啊,就别操心钱啦。”

雪花嗔怪道:“你这败家子儿,这还不是你唆使的,要不是你说想来看儿子,我能跟你出来”

祖运了解雪花的脾气,也不生气,依旧笑着。

“咱俩都活了大半辈子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就入土了,这每年过生日吧,请客吃饭,都成了一种惯例,总觉得没啥劲儿,现在没旁人,咱俩一块过个生日,多好。”

雪花本就没真和祖运置气,听着这话就笑了。

“喂,欧阳祖运,你这是真不打算打电话告诉本国啊”

“那也等吃完早饭再说。”

两人正在说话的空隙,一辆的士停在了两人旁边。

司机摇下了车窗,探头问:“老人家,去哪儿”

祖运打开后座的门,让雪花先坐进去,待自己落座好之后,才对司机说:“师傅,麻烦送我们去附近的点都德。”

车子慢慢启动,缓缓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

“这广州,还真是繁华啊。”

祖运看着窗外沿途变幻的风景,一阵感叹。

行驶了不多会儿,司机便在路边停了车。

“老人家,到了。”

两人搀扶着下了车,抬头看了看点都德的牌匾,祖运和雪花的心中突然双双燃起一股子骄傲来。这要搁在广州可能很稀松平常,但在祖运和雪花的老家,这可就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在那经济落后的农村,大家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和他们一般年纪的老人,有几个是去过大城市,吃过大餐馆的呢可他们就不一样了。

两人想到这里,不自觉地抬头挺胸,慢慢地踱步进去,很有一番气势。

此时还尚早,大堂人不多,两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落了座。

雪花看着四围,莫名觉得有一种亲切,此时尚早,这大厅坐的大部分都是些像他们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大家伙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喝茶,聊天,读报。

祖运心头,也是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这里,他感觉到,这才是自己理想中的老年生活。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成了广州的一份子。

祖运接过了服务员递过来的茶包开始泡茶,雪花则打开了菜单准备点餐。

这对两人来说,都是新鲜事儿。

这还是祖运头一回正儿八经的泡茶,他觉得很是有趣,因为这与自个儿在家喝茶完全不一样,他也常喝茶,但自家喝茶哪那么讲究,茶叶放杯子里用热水一泡也就成了。可这是在广州,还是得和别人一样才行,要不然惹笑话。他都是依靠别人的动作,来完成自己泡茶的过程。

再说雪花呢,也是一样。儿女都不在身边,两老人吃的很是随意,就没下过馆子。点菜吧,不是问题,可问题是,服务员不在旁边,这怎么跟服务员讲呢直接喊吧,这周围人都会看过来,怪不好意思的,难道要过去喊她过来这是不是太麻烦了。

雪花看见周围有人举手,服务员一见有人举手就走了过去。她也觉得好玩。感觉就跟小时候上课那会儿一样。于是她也有样学样地举了手。

可当服务员走近,雪花心里又犯怵了。

这儿的吃食价格不便宜,都够在家里吃好多天了。

祖运见着雪花这样子,莞尔一笑。做了51的夫妻,他哪能不知道她这是心疼钱了。

“想吃啥就点,崩管钱多钱少,咱现在经济宽裕了,不比过去,再说咱俩出都出来了,你呀,就别去心疼钱了。”

雪花这么一想,也是。点餐的时候便少了顾忌了。

她先是点了一份荔湾艇仔粥,而后又点了蜜汁叉烧包,鲜虾红米肠,萝卜糕,外加两个荤菜,凤爪和排骨。

祖运接了菜单看了一眼,不无感叹地说:“现在的生活好了啊,这要搁在过去,哪有这些可吃!那会儿即使下个馆子,来来去去也面汤饺子那么几样。”

“是啊,咱们的苦日子呀,到头啦!”

她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感觉身心都暖洋洋的。

过去的时光时常像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出现在雪花的脑海,彷佛离她很近很近,就好似发生在昨天。

花醒来时,满房子里白色的背景中,皆是陌生压抑的感觉。唯一熟悉的是他那件浅灰色的外套,胸襟前那小朵怒放的木槿花是春花亲手绣上去的。手术后的剧痛依然一阵阵袭来。春花没想到他会出现在病房。

头还是昏沉沉的,可是,躺在救护担架车上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瞬间,春花的脑子里特别清醒,算定自己再也出不来那间吊着硕大无影灯的白色房间。

一年前,春花被查出得了乳腺癌。来医院检查化验时只有自己一个人。去拿化验结果,当那个戴着眼镜,肤色白净的男医生问她,怎没家属来时,春花只是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没做回答。男医生说:“你的病必须住院治疗”。春花当时只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得回家和我老公商量一下”。

炎热的盛夏,校园里安静得只有那株苦楝树上小鸟的呢喃。还有那不知疲倦的知了,忽停忽现地知了春花的心事。校园四周的木槿树,粉的、红的、黄的一片花儿无拘无束、争先恐后开放,泼洒一地昂然夏色的影子。

春花是这所县城初级中学的老师,30几年带了多少个的毕业班已不记得了,那些孩子一个个像小鸟远飞,只留下早晨的朗朗读书声在春花的记忆里。

一有空,春花喜欢在校园的周围种花弄草。不事张扬的木槿花,围了校园一圈。一到夏季,木槿花恬淡从容的悄然开放,宛如面容清秀,略施淡妆遮不住天生俊美的女子,站立在校园一隅,那种脱俗的风景,是春花最爱凝望的。

那年,春花评了先进,去省城领奖,在闹市的橱窗发现一件男式外套,浅灰,时尚的领子很好看。一看价,是她两个月的工资。但是,春花一咬牙,还是把那间外套买走了。她要送给她的爱人。结婚几十年,每回上省城,春花都会买好看的衣服给他。

午后的阳光从西面的窗子斜斜的射进来,将他一头秀发染成淡淡的褐色。他站在病房的窗前打电话,丝毫没有注意到春花的醒来。病房里很安静,春花注视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他也老了。

春花和他结婚的年数与教书的时间一样长。但是,从结婚后不到一年,就开始争争吵吵的过日子。春花已经不记得,多少个凌晨在某个朋友家里的麻将桌上找到他。然后,默默地等他打完最后一圈,天已拂晓,他们回到家,有时争吵,有时连吵的力气都没有,他蒙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春花做熟晚饭,叫他起床吃饭。饭碗一丢,他就又匆匆出门,不知去那家人的麻将桌上,春花喊也喊不回来。几十年来,他是在酒精中和麻将台上过来的。

输得没钱了。他才会歇几天麻将。然而,春花上课去了,他会把家里一切值钱的东西拿去变卖。春花买给他的衣服,新新的买回来他就是不穿,一件件给他拿去熟人的服装店里贱卖。看着他一回回沉迷麻将的样子,春花很想发脾气,那张自从结婚来朝夕相处,但却让春花不得安生的脸,很多次春花想狠狠的甩上两个耳光然后上法庭离婚,想和他从此再无瓜葛。

可是,在他面前,春花偏偏就提不起脾气。她只能在无数个无眠的夜里,静静地等他回家。

为了他,他可谓是把自己折磨得身心俱疲,可她无法恨他,既然无法恨他,就只能恨自己,恨自己走不出他的世界,恨自己心甘情愿地在这个怪圈里挣扎。

今夕是年,岁月在春花的额头刻下一条条的沧桑,一生一世,春花只钟爱木槿花。学校的花园里,满园的郁木槿花树都刻着春花岁月的痕迹。岁岁年年,木槿朝荣,春花独爱木槿花树永恒不变的爱的信仰。

春天,木槿花稀稀落落地开,夏天来临,木槿花就缀满枝头。整个夏天里,无论是高温、风雨,木槿始终安然地盛开着自己的花事。绝不因外界的袭扰而懈怠放弃自己的繁华的初衷。即使入秋,依然是夏天的盛装,不让季节打上落败的烙印。

很多年前的一个深夜,春花去参加一个同学的婚礼回家,喝多了的春花一个人在街上摇摇晃晃的走着,一辆小车呼地在她面前急刹车。春花晕晕地倒在他的车子前面,幸好他刹车及时,才没有撞到她。倒把他吓的魂飞魄散。可是喝多酒的春花,却错把他当做taxi司机。不由分说的上了他的车,并丢给他二十元钱,一定要他送她回家,却说不清楚家在哪里。

从那天起,春花不可自拨地沉陷在他的城池。

在这座小城,他算是有能耐的人,在县里给领导开车,吃香的喝辣的。春花那时也不知道,那么多追求她的人,而她却偏偏喜欢把自己的行李衣物还有她自己统统塞进他的世界。

春花教书的学校是县城最大的中学,虽收入不高,但春花省吃俭用,不仅足够自己生活,还能存下一点钱。

双休日,春花会在午后端把藤椅安坐阳台,很安静的对付膝上的一本书,然后在别人的故事里泪水涟涟。或者听一首歌,反复地听一整夜。

有首网络歌曲《木槿花》,是歌手袁泉唱的。春花很喜欢歌曲开头是一段独白:冲绳有很多美丽的花朵,随处可见,颜色都非常地绚烂,非常的纯粹,但并不做作。木槿花语是一种坚持,温柔而感性的坚持。春花说服自己,爱的路是自己的选择,没有强迫自己。

平时,家里的生活收入总是春花的工资维持着,他很少拿钱回家来。发病住院后,春花拿出三千块钱给他办住院手续。住进医院不到几天,三千块钱就花完了。春花的娘家人,开始声讨他,要他拿出钱来给春花治病。

可是,他却说没有钱。这下子可把春花的家人激怒了。他成了众人批斗谩骂的对象。

春花看着每天吵吵囔囔的家,决定出院放弃治疗。态度十分坚决对他说,没有钱就不用治了。这个病也是治不好的,拿钱打水漂……

春花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弥留之际,她恳求出去喊他们的父亲来。子女们疑惑的走出门后,春花抓住他的手,要他把箱子底下一本书里的一个信封拿出来。只见里面是一个五万元的存折和一份遗嘱,上面写着:孩子们,妈妈走了,这五万元留给你们的父亲养老,任何人不得动用,他一生不会存钱,希望你们要学会节俭生活。

春花对他吃力地嗫嚅道:老公,尽管你这一生,对我不好,但我坚持一如既往的爱你。我这病是治不好,没拿出这钱来,让你挨大家的骂,我想治到最后还是人财两空……这钱往水里丢……不如留给你,你下岗没有劳保,自己有几个钱心里踏实……

他见此,一下子扑在春花的身上失声痛哭起来,哭得直捶自己的头,扯自己的头发……

那首《木槿花开》从邻居的窗外飘进来

“木槿花朝开暮落,

但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开放。

就像太阳不断地落下又升起,

就像春去秋来四季轮转,却是生生不息。

更像是爱一个人,也会有低潮,也会有纷扰,

但懂得爱的人仍会温柔的坚持。

因为他们明白,起起伏伏总是难免,

但没有什么会令他们动摇自己当初的选择,

爱的信仰永恒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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