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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云清刚走到金光门守备处时,就看见一个穿着守备军装之人迎面大步走来,而赵二畏畏缩缩地跟在他的身后——应该就是赵二的哥哥赵大了。

“某人赵大!”赵大距离夏云清五步远的地方站定,高声说道。夏云清也能近距离观察这个曾经的长城守卫军——他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一条显眼的刀疤把鼻梁分割成两段。

夏云清暗中蓄力以防对方突袭,可是赵大却出他意料地揪着赵二的耳朵把他拎到跟前,怒喝道:“没想到老子忙着没空管你,你就在街坊里仗势欺人!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在赵二哆哆嗦嗦道歉后,赵大抬头对夏云清咧嘴一笑:“爹妈走的早,我这弟弟从小就缺乏管教。我也一直在外当兵顾不上他,没想到他在街坊里惹了这么多祸!不过我赵大丑话说在前头,这次你占了理,可是以后若要主动欺负我弟弟,那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那,那你能不能和我比试一场”见赵大流露出不解的表情,夏云清接着说道:“我想变强!我想知道长城守卫军有多强!”

“好!”赵大笑着答应了,只见他脱下军装,露出了一身黝黑精壮的肌肉,扎起马步后微微沉腰:“来吧!”

仅半柱香的时间,夏云清便已经躺倒在地上,挣扎了好多下才勉强站起来。他没想到赵大这么强,不仅有着远强于自己的力量,关键还那么灵活!

“好了,比试结束了。要是在战场上你已经死了几回了,而且我只使出了五成的力气。不过你的力量、速度和反应,对你这年纪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难怪我弟弟会被你一拳打倒,呵呵。”赵大穿起来衣服。

“赵大哥,你真厉害!”夏云清由衷地感慨道:“长城守卫军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我这水平在长城守卫军里可算是差的了,在我团长苏烈面前,我绝对撑不过三个回合!”

“可是对我来说,赵大哥你还是很强!请问我能跟你学习武技吗请允许我拜你为师吧!”夏云清双手拄地,正色说道。

“哈哈哈,我可受不起老师这个称号。那你以后每天拂晓时候来金光门吧,只要你能吃得了苦!”

“当然吃得了!”没想到赵大居然会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自己,这让夏云清觉得有些意外。

“在你身上我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呢,那时候我也是这般缠着一个镖师学武艺,后来大将军来我们镇上征兵,我就应征入伍了……”

“云清谢过赵大哥了!”

“小事一桩,客气啥!”

……

于是,金光门附近的街坊居民,每天拂晓时分都会看到一个操练结束的瘦弱少年跑步进城,开始一天的打杂和零工,到了傍晚少年便会准时回到金光门挑战这里的守备士兵。

时光飞逝,很快就过去了三年。

砰!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赵大那黝黑精装的身体被重重地砸进地面,而他的面前,是喘着粗气然而满脸惊喜的夏云清。

已经十六岁的夏云清的个子也长高了许多,显得更加挺拔。他平静了一下情绪,快步走到赵大跟前把他拉了起来。

“哈哈哈,我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可没想到这么快!”被夏云清一把拉起后,赵大咧着嘴笑道。

“赵大哥,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师!这三年来你倾囊相授,真是太谢谢了!”

“嗨!客气啥!我呢,就是一个只懂些把式的糙汉子,可是小云清你不一样,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呢!”

“赵大哥,这三年来我拼命锻炼就是希望能够打赢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一时不知道往后该做什么了……”

“哈哈哈!”赵大拍了拍夏云清的肩膀,“我赵大算个屁啊!先说这武道吧,其实武道包含‘力’、‘技’、‘气’。我们现在顶多才算懂了一些入门的外道武技,却还没有培养出内在的‘气’来,而且很多高手非但能凝练自己体内的元气,还能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化为己有,甚至能达到物我合一的境界呢!更何况还有魔道,以前我在长城的时候曾经和一个三阶的见习法师交手过,胜负在五五分。可是他上面还有资深、精英、宗师、传说四个评级的啊,每一级有五个阶层!,小云清,这世界上比我们厉害太多的人也多了去了!

赵大越说越兴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继续道:“还有啊!你可知道在这长安城外咱们大唐有多大足足有三百多个州啊!更何况在我们大唐之外,还有剽悍的秦国、富饶的吴地、机关之城蓉城、英才汇聚的稷下学院,更何况大漠往西还有那广阔的勇士大陆……这世界可大了啊,我赵大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小云清你还年轻,你应该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宽广多彩的世界啊!”

“赵大,该你当差了,我休息会!”在城门口另一个守备呼喊道。

“马上就来!”赵大高声回应道,他紧紧抓着夏云清的肩头,目光无比真诚恳切:“这三年来我一直看着你的成长,我清楚你的天赋和勤奋。答应我,一定要出去看看!”

“赵大哥我答应你!”

赵大重重地拍了拍云清的肩膀,抿着嘴没有说其他的话,转身去城门处当差了。然而夏云清正欲转身离开时,听到城门口传来赵大的惊呼声,他立马跑回去一探究竟。

结果在门口,夏云清看见赵大哥满脸惊喜地扶着一个雄壮的汉子,在高声欢呼着:“苏烈团长!我该不会是做梦吧!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还能见到你!”说到后面,赵大的声音都带有了一些颤抖。

“赵大,这是你在驻守长城时候的战友吧,我准你一天假,和他喝了痛快吧!”金光门守备长也是个豪爽的汉子。

“太感谢你了!守备长!”赵大拉着苏烈就往城里跑,差点撞上了刚凑过来的夏云清。

“来的正巧,小云清!给你郑重介绍,这就是苏烈大哥,我在长城时的团长!”

很多年后夏云清都清楚地记得,初次见到苏烈时的震撼:这个来自长城军人是一个九尺有余的高大汉子,宽松的半臂短袍遮掩不住他那祁连山一般伟岸的身躯,他的胳膊比寻常男子的腰都粗。宽阔的方脸、浓密的虬髯,无不彰显着他的豪气和坚毅,而身上若影若现的伤疤,更是诉说着他的赫赫战功。

“向长城的英雄致敬!”夏云清有模有样地敬了一个军礼,“苏烈大哥,赵大哥总是在我面前提到你呢!”

“哈哈哈,别傻站着!走走走,咱们喝酒去,我请客!”赵大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赵大,先不急。我此番前来是为了述职,等我从兵部回来后再陪你喝。”苏烈开口了,相比于他那粗犷的外表,声音却是醇厚沉稳。

看着苏烈的神色,逐渐从狂喜中冷静下来的赵大也点了点头,“团长,那我去西市那家老酒楼等你!

“好!”

在西市一家有着五十多年历史的老酒楼上,赵大和夏云清挑了一个靠街的好位置坐了下来。

“赵大哥,苏烈大哥一个人会找到这里吗”夏云清开口发问道。

“放心吧,苏烈大哥可是长安人氏呢!”

“哇,真想不到!咦,赵大哥你为什么皱着眉头,有什么心事吗”

“唉……”赵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起初以为苏烈大哥是回长安探亲的,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是来述职。”

“述职”

“长城那边派人来述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长城那边要出事了!”赵大压低声道,“而且大将军居然派苏烈大哥前来,看来还不是小事啊!”

“没错!”苏烈的声音适时从两人身后响起,他搬过一张椅子坐下,一口喝光了面前那碗酒后接着说道:“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告诉你们也无妨。是西域都护府出事了!”

哐!赵大手中的酒碗一下子摔在了桌子上,他瞪大了眼睛:“苏烈大哥,这,这是真的么”

“千真万确,大将军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收到都护府任何音讯了,而且据我们从马贼手上救下的周围村民说,半个月前的晚上就远远看见轮台城出现冲天血光,还有阵阵惨叫。”

“怎么可能!西域都护府可是有史思明将军的三万军队的啊!怎么会一夜间就……”

“说明敌人很强大!”苏烈面寒如霜,“赵大,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这事情绝对不是外敌这么简单,你在长安也要多加小心!”

“苏烈大哥,压力最大的肯定还是长城一线啊!你,你一定要多保重啊!”

“我就算倒下,也要在战场!”

“.…..”

结果这场久别重逢的相聚,最终在满怀心事的压抑和赵大的迅速醉倒下结束了。只喝了一小口酒的夏云清,一路把苏烈送到了城门口。

“你叫夏云清对吧”临别前苏烈意味深长地看着跟前的少年:“可惜这次述职我时间太紧促了,不能和你们一醉方休,我能看得出你很有潜力,换做以前我一定会邀请你来长城,那里才是热血男儿磨炼自己的好去处!可是现在......有缘再见吧!”

“嗯!苏烈大哥,你一定多保重,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来长城找你!”不知为何,夏云清对这个才见面的长城汉子,油然产生了一股亲近感。在苏烈默默挥手转身后,夏云清忍不住对着他雄伟的背影再次敬了一个礼。

苏烈刚走出了金光门正欲登车,然而迎面走来的一骑异邦客不禁让他驻足一瞥:这一个极其英俊年轻西方商客,戴着一顶名贵的宽沿软帽,帽子正中还有一个凸起的水晶。帽子下面是一张神采飞扬的脸,金发碧眼,高耸细长的鼻子下是自信上翘的嘴唇。然而看着这个贵族打扮的英俊商客,无数次战场厮杀的直觉告诉苏烈,此人绝对不仅仅是个商客。

“马可.波罗,勇士大陆意大利邦国人氏,前往长安经商……嗯,准许进城。”

“谢谢您,尊敬的守备大人。”答复的竟然是一口字正腔圆的长安官腔。

登上马车前的一刻,一阵大风吹起了苏烈的披风,令这个对于西北风沙早已习以为常的威武汉子,也出现了一刹那的失神:“长安也起风了啊……”

几乎与此同时。

在长安西南角的延平门,一个穿着大理寺官服的瘦小少年,头发间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朝天竖立着,他把同伴甩在身后向着城门方向狂奔,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云清,我终于是正牌密探啦,我终于回来啦!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在长安东北角的通化门,城门守备处正手忙脚乱地接待着来自扶桑的使节团,然而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黑影一闪而逝就进入了城内。

长安南面的明德门,一队纹着大唐皇室标记的华丽的车队缓缓开进城,其中一辆格外巨大豪华的车厢中,一个盘腿而坐的男子抬起头,视线仿佛穿透了车厢,盯着皇城内大明宫的方向,目光阴霾咬牙切齿道:“武则天!我来找回属于我的东西了!”

在长安城内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一个背着古怪乐器的灰发中年乐师,哼着即兴创作的小曲,携着一个格外俏丽的少女,穿梭在摩肩接踵的人潮中。

而位于长安皇城中心处的大理寺里,一个简洁素雅的书房中,一位身穿三品紫色官袍的儒雅男子正襟危坐,皱眉盯着掌心中一张小纸片,面色无比凝重……

长安,一时风云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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