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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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下山之后，在山下的镇集上买了一匹温训的白马代步。包裹是孙婆婆帮着张罗的，除了用做盘缠的沉甸甸的金银以外，还有一些瓶瓶罐罐，装着一些她空闲时随手做的各种小玩意儿。

她之前就喜好研究药物，几年前又得到了用毒宗师欧阳锋的指点，以至技艺越来越精湛。用毒，解毒的功夫都突飞猛进。

包裹里还有几套换洗衣物。莫愁想到以后一个人行走江湖，女孩子的打扮恐怕会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虽然足够应付，可是也琐碎，她不喜欢被人无故打扰。

所以路过布庄时又进去买了套男子的装束换上，她今年十二岁，身量还未开，少年人本就雌雄莫辩了些。她行动间又从不扭捏，没有女孩子没事就摸摸头发，拽拽衣服的毛病，换了男装也叫人看不出破绽。不是熟人的话还真认不出来，只当她是个长相漂亮的小少年罢了。

布庄的伙计笑嘻嘻地道：“小姐……不是，应该叫小公子才对，这身衣服正适合您，本店还有裹头发的方巾，我给你拿来试试？”

莫愁点点头：“有劳了。”顺便把发型也改了，束一半留一半，这是时下男子的装束。

半晌之后，走出布庄的已经变成了一个纶巾青衫的俊秀少年，就算他背后负着一口宝剑，也让人看起来丝毫无刀兵之气。

此时北方战火虽熄，却还是被伤了元气，人烟希少。终南山下一直人烟寥寥，莫愁下山这日还正好是个赶集的日子，街市里也不十分热闹，处处带着些萧条。

古墓所在的终南后山处人迹罕至，五年中只有一次有人出入过，平日里总是空山寂寂清冷之极。莫愁如今见到山下这样的景象多少有些失望。一路向南走，才见到人烟渐多来。

本以为自己下山第一件事就是去陆家庄或是大理，把前世的两个大仇人一一翻出来，直接结果了事。直到等她下山才发现，她还真提不起兴致万里迢迢去追杀人。她死过一次了，自然比别人更有感触，人死如灯灭，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了。

那样的结局结他们来讲不但不算是折磨人，反到落得干净，罢了罢了，走一步算一步，留他们再活些日子吧。哪天真让她迎面遇上了，一定要给他们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杨过那个臭小子有句话说对了：她早就中了痴情的毒，胡作非为害人害己。

她现在能重活一次，还会傻得抱着前世的孽债自苦自怜吗？

她现在还没释然……但总归不会再为了一个不把她当回事的人钻牛角尖了。

山上住得久了，耳闻眼见的都是虫声鸟语，眼下她只想去那繁华之地沾一沾热闹气，大宋的最繁华之地莫过于首都临安。她便慢悠悠地一路信马由缰，一路南下赏景。

临安府原来是叫杭州，只因连年战祸，金人把宋兵打得节节败退，宋国君主才率朝臣从汴梁整个迁都去了杭州，也把半壁江山拱手让人。有人作诗云：“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说的就是宋君在西湖边大宴群臣，不思夺回失地，只贪图享乐的典故。

莫愁是个女子，只活在自己的一方爱恨情仇之间，常挂在嘴边的是‘问世间情为何物’而不是‘靖康耻尤未雪，臣子恨何是灭’。

她向来没什么忧国忧民的大志，不过对于民族英雄，驻守襄阳的郭靖夫妇这样的人，也是很佩服的。平时若是遇上了外族人欺压宋人，她也有出手教训的时候，但是要她为了民族大义上阵杀敌，为了全国百姓的安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就不是她的性，有些强人所难了。

所以当她在小店酒家里，遇到几个蒙古人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激动情绪。

不过她在看到其他人也视若无睹的时候，还是有一刹怔忡。是了，现在在中原横行霸道作威作福的还是金人。金国还没被蒙古收拾掉呢，蒙古也还没挥师南下，宋人和蒙古人还是友好关系。

见到有客人上门，店家笑容可掬地上来引路，之后才发现店里已经没有空座，忙道：“抱歉啊客倌，小店店小人多，桌子已经坐满了，不知道是不是介意与人拼桌呢？”他见是个少年人，又白净俊秀，想来应该很好商量。

莫愁四处看了看，果然都坐得满满的。大堂里的客人什么样的人都有，打扮各有不同，交谈之声不绝，到是很有饭馆的气氛。她走了一个上午肚子也饿了，闻到店里的酒菜香味，更不想挪动步子，当下点点头。

那店家把她引到一张临窗的桌子边，那已经坐了两人，此二人正是一身醒目的蒙古装束，一个是二十岁左右器宇轩昂的青年男子，一个是个长须中年长者。他旁边一张桌子边，正坐着五六个随从。虽然各自用饭，眼光却透着警醒戒备时时观注着这边。店家陪笑道：“两位大爷，小店的桌子不够了，不知能否行个方便，让这位小公子和您二位同桌？”

那中年对那青年神色颇为恭敬，莫愁一搭眼，看出这俩不是父子到像是主仆。中年想是不愿有人来和他主子同坐，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青年到是很热诚地先开口了，对莫愁露出微笑道：“这位小兄弟请便。”

莫愁朝对面两人点点头，点了几道小菜并一壶十年花雕酒，等饭菜的功夫她便用青瓷杯装了一小杯酒液，抿入口中慢慢地品尝。这花雕入口甘醇辛辣，酒劲十足，刚刚送酒上来时小二还好心地提醒过她，莫愁莞尔道：“不防，一壶酒罢了，保证不在你这地方发酒风便是。”店家应喏去了。

对面的青年朗声笑道：“没错，这位小兄弟说得对，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不会喝酒，这位小兄弟，不如我们共饮一杯吧！”

这个青年名叫拖雷，是蒙古铁木真的四子，他们一行人奉了大汗之命来求见宋国君主的。他们一路从蒙古到中原，只觉这南边果然物产丰富，遍地皆是金银，放眼都是美女，比漠北的苦寒环境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几人在一起时谈论道：怪不得金国对宋地一向虎视眈眈，把持得牢牢的。

中原哪都好，只有一点他们不习惯，就是这些人不论男还是女，都太过精细了，没有他的族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气。拖雷今天见了莫愁，看一个孩子也能喝上几杯，自然地上前搭几句话。

他来到中原，对什么都好奇，一个月了还热情不减，平日里遇上个老农也要问问庄稼情况，很有些微服出巡的亲民态度。

李莫愁的性格，最是凭心情而为的，哪管你是不是风度翩翩，是人还是鬼，只要她看不顺眼，就是天皇老子的面子也不给。她扫了眼青年举着的酒杯，淡淡道：“共饮就不必了，我们非亲非故，还是各喝各的吧。

拖雷一呆，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不过他的风度向来很好，一笑道：“在下初来中原，对这里风俗不熟，不知道是哪句话得罪了小兄弟？”他旁边的中年也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