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人生是一场盛大的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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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
“虹夏你以后还是换一句说吧，我耳朵要长茧了。”
祈雨吐槽着虹夏万年不变的下班台词，将制服和围裙都脱了下来。
“嘿嘿……这不是让大家心情好点嘛。”
虹夏挠了挠头，喜多却微笑着：
“我觉得虹夏前辈说得对呢，打了一晚上的工，听到这句辛苦了真的有被鼓舞的感觉。”
“或许吧，但这只会让我觉得愧疚，毕竟我……嘿咻，我也没干什么。”
他将杂物间的大门关上，因为门设计的原因还卡在了中间，他必须用点力将其拉动，才能将杂物间的门完全合上。
“前台的工作才是最累的吧，毕竟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背锅的就是前台。”
喜多一本正经地说出了很危险的话，凉却伸出手指：
“嗯，所以我们很安全。”
“前辈说的好有道理！”
瞬间喜多就化身成了凉的小迷妹，在一旁仿佛要求抚摸的猫咪一般绕着凉转圈。
“嗯……我也觉得我没干什么。”一里将手里的布放下，她今天晚上也只是擦了擦前台和饮料机而已，甚至可以说将祈雨的活给抢走了不少，但少年显然并不介意，还担心她会不会太累。
“好了，这个话题打住！”
虹夏双臂交叉，比了一个大大的叉叉：
“大家都很卖力，当然值得一个辛苦了！”
说完，她也不在乎气氛，自己高高兴兴地鼓起了掌，其他人也只好配合她鼓掌，不过的确是因为她，大家下班的心情好了许多。
“真是下北泽的天使啊，你说对吧店长”
pa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但星歌只是冷哼一声，看着妹妹，什么也没说。
“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
“明……明天见。”
他们还要照例晚一点走，就让祈雨和一里先离开了，走的时候月色明显比来的时候要亮堂地多，似乎是因为这次是真的没有太阳的余晖了。
“时间过得好快。”
等到走了半路，一里才感慨一句。
“现在觉得时间过得快了”
两人的手十指相扣，一里细嫩的指尖就这么搭在祈雨的手背，对方右手的指甲实际上要比左手要长一些，有时候不用拨片就需要用到指甲。
而祈雨就是两只手都修剪得整整齐齐，似乎有一点不对称他就恨不得把指甲全拔光一样。
“啊……因为爸爸妈妈快要回来了……”
一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她感觉自己这话说的好像是彻底赖在祈雨家了一样。
感觉祈雨做饭的本事和妈妈不相上下呢。
这几天住在祈雨家里确实是新奇的体验，一里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和一个完全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人住在同一层屋檐之下，甚至产生了犹如家人一般的“幸福”。
祈雨，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猜不透少年的表情，就跟她猜不到月影什么时候会被乌云笼罩一般，他的表情看上去没有波澜，在一里提到“父母快要回来”的时候脸上也没有像她那样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永远平静，永远用着那双含笑的眸子盯着她：
“是吗”
“这是好事，为什么要感到遗憾呢”
一里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
“因为……想和祈雨待的久一点。”
“那个……其实我已经将祈雨当做家人了。”
家人……
曾经对他来说是个可望不可及的东西，现在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出现在了她的口中。
祈雨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谁的家人，从少女的口中说出来的份量不可谓不重。
“是吗……”
他这句问话没有刚刚的云淡风轻，反而多出了几分茫然。
假如他能活到八十岁，那么在他在这五分之一的人生中，一里是第二个说出这句话的人。
第一个将他当做家人看待的女人叫月退雪乃。
“一里，其实我觉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人，你这么说突然让我压力很大。”
他轻轻叹了口气，却露出了笑容，只是这份笑容下多了一份苦涩。
一里抬起头，发现他有点变了，至少不再是初次见面那般用面无表情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和伤痛，反而是学着用笑容让她不要为他担心。
只是这笑容远比面无表情来得更让人心痛，她知道眼前的人几乎已经是遍体鳞伤，她却无能为力。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那个……”
一里低下头，停在了祈雨的面前，她轻轻拉着少年的手，像是认错的孩子：
“如果可以，你能不能……稍微依靠一下我、我呢”
“啊……我知道自己很没用，帮不上你的忙，至少让你开心一些也好。”
她越说越急，甚至隐隐之间话语中多了几分抽泣的意味，祈雨连忙抽出手搭住她的肩膀，女孩带着哭腔，话中带上了自责。
“抱歉……祈雨，我、我也不想哭的，可是我……”
“笨蛋。”
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分明你才是安慰别人的那一个，现在怎么又哭哭啼啼的”
“因为你很小气。”
一里闷在他怀中，说得话也闷闷的，带着鼻音：
“你总是想将不开心的事情据为己有。”
“你自己也说过好朋友之间是要分享的，可是你却只分享了一半。”
祈雨哑口无言。
自己的确没有和一里说自己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处境，他下意识地就不想让对方担心自己，将那些对月退女士的担忧和愧疚都埋在心底。
习惯是很难改的，夜路走多的人，看见太阳也会下意识觉得那只是一盏灯，白昼也只是众多路灯的聚合。
“它们总会灭的啊。”
那些夜行者们这么说，然后自顾自地走着自己的路。
他们其实知道那一瞬间的光照到了自己的身上，但却又一遍遍欺骗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将光的逝去说得轻描淡写。
他们可以当自己从未拥有过，在重新回到夜中的时候就不会再受伤害。
可现在……
“那个……你每天去看妈妈的时候，带我一个好吗”
少女听完了月退女士的情况，对祈雨心疼的同时，也小心翼翼地征求他的意见。
“病房都是很压抑的，真的可以吗”
“没问题的……那个，我是说我没事的。”
一里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但看到祈雨的眼神又胆怯下来，低下头踢着脚边的石子。
“而且……我也想见见祈雨的家人。”
祈雨感受着手里的温度，只好应了下来：
“好吧。”
“嘿嘿……你同意了就不能反悔了……今天的月亮好漂亮。”
“当然，你也是。”
“……（脸红）”
人生是一场盛大的夜行，爱情就是有人替你打着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