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巫导梨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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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新任大巫师的导师，梨崖行巫的地位自然窜升，所有人连同大巫师本人都要必须改口叫巫导。
当然，唯有整个古巫族最高级巫师的导师才有资格称作巫导，可以有一名或多名。
正厅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原先一边喝茶一边在思量着什么，被梨崖行巫的拍掌声打扰后差点发作起来，却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大血祭前他仗着自己年岁大，同上巫们的关系也一直处得不错，何况其中有好几位都是本家的兄弟，所以在新月部嚣张跋扈无人敢惹，他的几个儿子也是借着这股威风为非作歹。
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他木甘家可比不得大血祭前了，对梨家小子的这般挑衅，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了。
谁让他们两家原本关系就不好，梨崖和他虽然同为行巫境，但二者的权势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对梨崖的打压算来至少有二十年了。
想到这里，木甘行巫一阵头疼，连带着有些后悔。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在上巫们进行灌体巫仪前，哪一个小巫能最终成为大巫师根本无法预料。
木甘行巫身边还有其他家支的行巫，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一盏茶后，梨崖行巫从房间里出来，来到木甘行巫面前，毕恭毕敬地躬身道：“木甘部长，小外甥已经醒来，正在着装，您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请您吩咐。”
这一说不要紧，木甘行巫从椅子上“腾”地起身，碰倒了桌上的茶杯，连忙躬身道：“不敢，不敢，不敢。梨崖行巫……哦，不，巫导，您别这样，真是折煞小巫了。快请，快请，快请，请上座。”
他心里完全清楚，梨崖行巫有意让他难堪。不过，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摆好了姿态。该怎么做，其实已经明了。
木甘行巫说完用长袖往桌上一抹，擦干倒出的茶水，然后放好茶杯，随即让出位置，扶着梨崖行巫往主位上坐。其他行巫也起身行礼，口中连称巫导。
梨崖行巫被木甘行巫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弄得一时间所有备好的招都没处使，他本来想出口恶气，早已急不可耐。
不过，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木甘行巫这么知趣，真是人老成精，懂进退，识时务，能屈能伸。其他行巫原本还以为能看场好戏，现在想来，他们倒小瞧了这个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行巫。
梨崖行巫心里大骂一句“老家伙！”，表面上谦虚道：“还没有进行升巫大典，部长不必如此。我现在仍然是一个普通的行巫”。
木甘行巫连忙陪笑道：“一样，一样。整个古巫族以后就仰仗大巫和巫导了，同为新月部人，以后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木甘家随时听候差遣，也算是为部族尽点心力。”
这番话说得极为真诚，梨崖行巫一下子被这个老狐狸弄得丧失了判断力。
梨崖行巫略加思虑就想清楚了其中的来龙去脉。木甘家在这一次百位上巫献祭中可谓损失巨大，而且行巫境的家人没几个，和梨家差不多。
其中能不能出上巫还难讲得很，而木甘行巫本人因为年纪关系，肯定没有进阶的希望。
至于木甘行巫的几个儿子，竟完全没有使用巫力的天赋，只能去执政院当小小的兵头，平日里纵容子孙欺男霸女倒是在行，要跟自己抗衡，那完全是痴心妄想。
再说，今日大典之后，他立即成为上巫部部长，虽然他本人只是行巫境，手下连一个上巫都没有，但在一年之内，就会进阶到上巫，成为新纪元第一位上巫。那时候，他的影响力将扩散至整个古巫族。
这还不是顶峰，等小外甥真正能控制自身的巫力，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巫师，那梨家玉马家就会是古巫族最顶级的家支。
想到这里，梨崖顿觉有扬眉吐气的快感，前途一片光明，脸上不觉浮现出笑意，梨家和木甘家的恩怨，也不必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对于站在山顶的人来说，草木之斗，不值得一提，老揪着过去的不愉快，反而显得他心眼小，格局不够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现在是巫师团的实际掌控人。
家境一般，出身普通的平民，其悲哀之处就在于此，即使某天有幸获得别人梦寐以求的财富或者地位，也要重头学习和适应到手的一切。
当梨崖行巫运用他有限的见闻和经验之时，他才发现另一个山峰上的风景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木甘行巫的反应一旦超出他的预料，立马不知道下一步的行动该怎么进行，因为他本来就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反观木甘行巫，所有人都以为他肯定不会这么快服软的时候，却表现得如此谦卑，从而让别人无法很快判断出虚实。
其实，无论木甘行巫是否真情实意，都不重要。梨崖行巫已经不是他能得罪的，不仅不能惹恼，连一点不痛快都不准有，这是他一贯的做人原则。
现在，梨崖行巫背后是古巫族唯一一位大巫师，而且是历来年纪最小潜力最大的大巫师，这样的靠山足够大足够硬，足够让他重新做人了。
至少在一百年内，梨崖及其子孙在巫师团的地位将无人可以撼动。
这就是所谓的机制，决定一切的开始和结束，不论中间的过程是什么，其结果早已注定。
古巫族延续了近一万年的机制，极度成熟，极度稳定，任何个人和集团即使在某段时间能做一些调整，但终究是徒劳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强势人物和优势集团的更新换代，所有的都将会回到原初的位置。
梨崖行巫和木甘行巫等人在大厅中愈加处得融洽之时，有一位少女向梨崖行巫报告，哲翀大巫师的一切装扮都已完成。
梨崖行巫听完，起身往房间里去。木甘行巫向一位小巫吩咐了什么，稍会儿，小个头，头发不见一点白，没有胡须的兹曲执政带着一位长老、三位高将、还有几位小将来到这座临时会馆，阵容强大，规格够高。
直到黄昏时分，哲翀在一众巫师的陪同下走出房间。早在大厅中等候的兹曲执政带领执政院同僚向哲翀大巫师双手合十行礼，后者将左手掌搭在右手掌上，抬至胸前还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