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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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的某处空地，一男子立在一块墓碑前。
“托尔斯，算是给你报仇了。”男子蹲下嘴角淡笑说道“抱歉啊，只能将你们合葬。”
他从背包中掏出一本笔记放在墓前“也不知道烧给你有没有用。不过我现在好像也没火啊”
男子笑了一声，又从背包中接连拿出一件西装和一件晚礼服。
“莱德、婕拉，你们俩早该一起跳支舞了。不过说到底还是莱德的问题，太怂，不敢向你发起邀请。”
接着他又拿出了一瓶卖相极佳的佳酿，他揭开瓶盖，浇在墓碑上，同时注意不溅到礼服、笔记上。倒下约有一半后，他对着瓶口一饮而尽“下次再陪你喝吧，裕太。”
不知何时，男子消失了。徒留下笔记、西装、礼服，以及一只空酒瓶。
“还有机会再见的。”男子最后的话语，回荡在空地上。语气中几分笃定，几分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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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纯白的世界，拉兹伫立在不知是地面还是空中的平面上，表情出奇的平静。
没有癫狂、没有嬉笑、没有狂傲。仅仅是平静，嘴角甚至还有一丝安心。
“不问问为什么吗”他突然开口了，他知道我在。
虽然我已经听过了太多遍，但我还是遂了他意“为什么。”
“王国的不公已经持续太久，没有人反对，不敢有人反对。”他就这么背对我，开始了讲述“我们自诩是抗争命运，其实只是不想屈服而已。”
拉兹顿半秒又道。“两者的区别就在于，我们是当灾厄、欺压、谎言已经切实伤害到我们时才有所反应，但那太迟了。”
“这一切要追溯起来，会很久远。”我接话道。
“是啊，自纷争时代开始就充满了压迫。悼克塔在大海的中央建立起巴别塔，用绝对的力量统治了世界。但他却突兀逝世，好在之前他就有过规划，各个国家之间没有发生什么战争就形成了现在的格局。也从那时起，各国就有了各自的压迫。”他顿了顿又道。
“但我们不能因为苦难短期难以解决，就漠视。更不应赶尽杀绝。”拉兹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暗绿和灰白一同袭来，这白色的世界被其渲染，逐渐生出了颗颗树木，以及一座城堡。
“小时候，我总是幻想着能成为高官，因为很光鲜艳丽。”拉兹睁开双眼抬头望天。“父亲、母亲听到我所说的话，表情呆愣了一下，勉强笑着说我真棒。”
“那时候我还不懂他们为什么露出那种表情，但很快我懂了。”拉兹漫无目的走了起来，我跟在他身后。
“他们会法术的事情暴露了，禁魔人找上了门，将他们拘押。而我却因为没有检测出法术被放过。很可笑不是吗他们甚至仅监视了我一个月。”拉兹的语气苦涩，甚至觉得可笑“邻居们、村民们没有一个为我们说话，也不愿靠近我。在这王国里，会法术本身就是在犯罪。”
我没有接话，我知道他现在需要诉说，而我只要倾听。
“我不甘，我愤怒，我孤独。”拉兹抬起手指着空地中央的城堡“半年后我觉醒了法术，我凭借着它潜进当地领主的城堡，就像这座。我想向领主控诉，但我惊人地发现，这里的贵族竟不乏能够使用法术的人，那一刻我明白了。”他右手一握，城堡化作了废墟。“贫贱在这王国里才是罪恶。”
“我利用我的天赋杀光了他们，然后逃进了深山。禁魔人前来抓我，但搜遍村庄都没能找到我。你猜一猜后面怎么着了。”拉兹提问道。
我知道答案，但我不愿回答。
他笑了一声，满是痛苦的味道“他们杀光村子里的人，哈哈哈哈哈，他们杀光了村子里的人！”
“我记得小时候邻居杰叔曾带我去打猎，他们家还有一条凶悍的科尔萨猎犬。我记得村长爷爷经常给我讲述城里的见闻，令我向往......虽然村民们自那之后都不愿靠近我，但仍是靠着他们接济的粮食、衣物我才得以渡过寒冬。”
“当时我躲在深山中，如果不是恰好遇见进山打猎的猎人间的对话，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我狂奔着赶了回去，但那又有什么用呢那时已经过去了半年。他们杀光村民后，将村子付之一炬，我什么都没能找到，哪怕是一片衣角。”拉兹立于废墟前，继续说着“我回到了曾是我家的断垣残壁。蜷缩在墙角，心如死灰。那时我看见了地上的匕首，几欲轻生。”
“就在那时，马尔斯找到了你。”我接道。
“准确来说是捡到了我，我很感谢他，让我有了新的目标，有了活下去的目标。”说道这里，拉兹的语气总算轻松了不少，像是想到了愉快的过往。
“可惜好景不长。”旋即语气又变得灰暗。“又一次的流离失所，最终导致我皈依了虚空。我借此获取了部分真相。但当我将真相拼接，得出的结论却让我不能接受，所以我来寻死了。”
拉兹叹了口气“这一切并不轻松。”
“是的，没什么是轻松的。”
“好在侵蚀我的家伙在虚空中也算蠢笨的。狂傲、自大、浮夸。它就像个暴发户家的孩子。”拉兹又道。
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变得阴郁“饶是如此，我也没能赢过他。”
“你也没输。”
拉兹听了我的话后，扭头看向我。他盯着我的眼睛，那浅蓝的瞳孔涣散了数秒，又凝实。他知道了。
“那你呢这是第几次了”
“没有下次了。”
“那可真是糟糕。”拉兹的表情凝重了几分后又转为释然。“下一站去哪儿”
“王国。”
“帮忙照顾一下我的同胞们吧。”
“他们也是我的朋友。”
闻言拉兹放弃般的笑了一声“尽是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拉兹正了正表情，目光肃穆的看向我“会有更多的牺牲。”
“我知道。”
“会有更多苦痛。”
“我明白”
拉兹表情一挎，浑身卸了劲一般耸拉着脑袋“看来你很坚强。”
“马尔斯有一句话想托我传达。‘你长大了，我很欣慰，也很抱歉。’”
拉兹猛地抬起脑袋，眼中闪着泪光，嘴巴半张着、旋即闭合。
他抿了抿嘴，牙齿将双唇紧咬。他闭上眼，顺着感觉走到了一处废墟。
此时的场景一如他与玩家们战斗时造成的破坏。他倚靠着断壁缓缓坐下，两臂环膝，将脸深埋其中。身上华贵的衣裳不知何时变作了一块破旧的斗篷，也可以称为破布。他不算瘦小的身躯蜷缩在那破布之下，没了动静。
“如果可以，让我们在新世界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