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函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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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院。
佟姝芸坐在窗前，接过函芯递过来的茶水，才觉着冰凉的指尖多了一丝温度。
浅啜了一口，佟姝芸开口道“函芯，额娘那什么时候有空，你可去问过了”
“小姐，今日一早去问的，夫人说老爷安排了事情，要约莫午时左右才能见小姐。”
佟姝芸知道自家阿玛在朝中是什么地位。
额娘出自赫舍里氏，乃是真正的贤内助，平日自然少不了迎来送往，是以佟姝芸对此也不意外。
闻言略颔了首“我知道了，想必召我进宫的旨意也等不了多久了，你呢，想不想跟我一道进宫”
函芯没有半分犹豫“奴婢从小跟着小姐，如今也快十年了，小姐可不能不要奴婢。”
“那你老子娘也愿意吗他们不想早早给你寻个亲事”
“小姐，奴婢不想嫁人！”
一说到此处，函芯突然神色怔了怔，立刻出声回了话。
佟姝芸再抬头，已见函芯的眼眶有些泛红。
原本佟姝芸问及此话，是没有存了要带函芯一同进宫的指望的。
她记得清楚，从前，在自己进宫的前夕，函芯突然来回话，说要嫁人，最后自己只带了另一个贴身侍女函芝进宫。
所以今日这一问，原本的意思，是要将函芯早早的放出去，免得耽误了对方。
可如今对方的模样，倒是让佟姝芸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从前可没有听说函芯有受什么委屈
难不成这背后，还有什么让她难做之事
转手将茶盏放在桌上，佟姝芸声音略缓了缓，开口道“函芯，你这是怎么了”
函芯闻声抬头，正巧对上了佟姝芸探寻的目光。
函芯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却忙摆了摆手“小姐，奴婢没事，许是刚刚从外面进来，被风吹了眼睛。”
“函芯，你刚刚也说了，你是从小跟着我的，咱们之间莫非还有什么不能言之事”
“你或许不知，后宫乃是个吃人的地方，若是你真有事不能对我言，那我倒是不敢带你一同进宫了。”
佟姝芸平淡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函芯续茶的动作一顿，任由茶水就这么倒了下去，却似乎未觉一般。
眼看着茶水即将漫出，佟姝芸青葱般的指尖在桌上扣了扣，函芯这才身子一颤，回过了神来。
放下茶壶便立刻跪了下去“奴婢一时失神，还请小姐恕罪。”
佟姝芸也不让她起来，今日是必得问出函芯心中之事才可。
“既知有罪，那就赶紧说，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眼眶红成这样！”
一句话落，函芯跪伏在地，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佟姝芸见状心中也有些发急。
函芯说的不错，自己六岁起，她就到了自己身边伺候。
平日同自己待在一起的时间，真真是比阿玛额娘还要多得多，也很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性情坚毅，做事条理清晰，待人接物向来规矩的很，从无错处，更是从未在自己面前显露分毫如此脆弱模样。
今日这一遭，倒是把佟姝芸自己也有些吓到了。
忙站起身，扬了声音道“函芝，快进来！”
话音刚落，门帘一挑，一个同函芯差不多年岁的女子便急匆匆进来“小姐，奴婢在。”
一转头就看到跪在地上哭个不停的函芯，顿时神情一愣。
脚步下意识的放缓，走到佟姝芸面前道“小姐，函芯姐姐怎么哭了”
佟姝芸对身边人好，她们自然也有胆子发问，更别说函芝这个从小就机灵的。
佟姝芸冲函芝摇了摇头“你小姐我也不知道，看着函芯像是有什么心事，才问了一句，就哭成这样了，你快劝劝吧。”
说罢，佟姝芸就又坐了下去，端起茶盏 ，一副气闷的模样，看的函芝没忍住，噗嗤一笑。
笑罢动作也不慢，俯身扶了函芯起身，又从腰间取了自己的帕子替对方拭去眼泪，才道“芯姐姐，小姐平时对咱们多好呀，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呀，小姐一定会帮你的。”
函芯的眼泪止住，脸颊浮上一抹羞红。
她是小姐的贴身一等侍女，何时在人前显露如此的脆弱模样
一时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经不住函芝的几番催促，函芯叹了口气“小姐，不管是从前小姐未定下亲事时，还是如今确定要去宫里，奴婢一心都是跟着小姐，从未有过旁的心思，可前两日，奴婢的老子娘突然传了信进府，说已经给奴婢许配了人家，要奴婢过几个月就嫁过去…”
说到此处 ，似是又牵动了函芯的伤心处，顿时无以为继。
佟姝芸不知底下还有这层事儿，闻言顿时疑惑道“让你嫁人嫁给谁你见过”
哪知函芯立刻摇头“小姐，奴婢没有见过那人。”
“可是你的身契不是在府上吗怎么好随随便便就嫁人”
“他们…她们说，让奴婢求了小姐，小姐心善，定不会阻挠…”
函芯一句话说的佟姝芸怔住，可还没等她开口，函芯已经再次开口道“小姐，奴婢不想嫁人，真的不想，可是我娘说…我弟弟要说亲，就等着奴婢嫁人的钱才能替他置办，奴婢实在是没办法…”
话说到这个份上，佟姝芸哪里还不知道函芯家里的意思。
这是打算把女儿嫁出去，挣一笔钱才好替儿子寻摸媳妇儿呢！
一巴掌拍在桌上，佟姝芸的语气顿时添了几分冷意“旁人我不管，函芯，若是你不愿意，我定不会让你这般随随便便就嫁了人去。”
“可是我娘说…我家就我弟弟一个独苗，若是娶不成媳妇儿，我家就要绝后了…”
瞧着函芯这副打算逆来顺受的模样，佟姝芸真真气的个仰倒。
不过转念又一想，女子不就是如此自己好似也改不得什么。
轻叹了一口气，佟姝芸再次道“娶个媳妇儿能要多少银钱这银子我帮你出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你要想清楚，有了这一遭，往后你家里不得把你当摇钱树一般，随意的讨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