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去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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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沉默了许久的邹明兰傲娇地开口道：
“她家又没有小孩子，我还要给我小孙女做晚饭呢！有什么话就在这说清楚吧，这事也没什么复杂的，三两句能断得明白！”
邹明兰短短两句话就十分明确地表达了她的态度：
何敏是她孙女，她不会放手的，她还急着给何敏做晚饭呢，所以快战快决吧！！
何道明也不墨迹，说：
“我和邹妹子想法一样，这件事情很简单，我们尊重孩子的意见，何敏要是愿意跟谁走，那就去谁家！”
孙益芳立即反驳道：“那不行！”
何道明问：“你有什么意见”
孙益芳苦着脸说：“刘家比我家有钱，吃的好住的好，让孩子自己选，她肯定不会跟我走。”
何道明黑着脸说：“那把孩子的腿打断，绑到你家去，然后你养她下半辈子”
孙益芳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说：“那不行，那不行！”
何道明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怎样”
孙益芳眼珠子转了转，鬼点子上心头，说：“让老刘家把孩子撵出来，孩子没处去，那不得回自己家”
邹明兰恨不得一巴掌呼到孙益芳的老脸上，这老东西满脑子阴沟里的臭水，尽出馊主意。
她坚决地说：“那不可能，你想都别想，我刘家大门永远为小敏敞开！”
何道明很想骂人，但是他忍住了，因为他要注意自身身份。
他吞了吞口水，气愤地说：“孙益芳，你是疯了吧”
邹明兰不想在和这种不讲道理的人磨叽了，她说：
“丫头已经和我说的很清楚了，她不会跟任何人走。如果你不服气的话，你给我一万二，我亲自把孩子送你家去，要求她留在你家。”
一万二够在乡下盖一套瓦房了，孙益芳肯定不干，她梗着脖子问：“凭什么给你一万二”
邹明兰说：“村长可以作证，当年我家老头子给孩子上户口，替你家交了一万二的罚款，我人情债还没给你算里面呢！”
孙益芳倒打一耙说：“谁叫你给我家缴罚款了，谁叫你给我家孩子上户口了”
得，疯婆子彻底不论理了！
邹明兰被气得胸口隐隐作痛，她看向何村长，说：
“老村长，你看看这像是人说的话吗我被气着了，我不想和她说了，你看怎么办吧！”
从何正光带着乌泱泱一群人来闹事，何敏就一直在关注院子外面发生的事情。
她将众人做的事看在了眼里、将他们说的话听在了耳朵里，只觉得世事无常、人生荒诞。
从前村子里也经常发生械斗。
因为基站先给那个庄子抽水没给这个庄子抽水、因为李家修田埂占了王家的地、因为张家盖的楼挡了赵家的太阳……
没想到，有一天，会有百十来人扛着干农活的家物什因为她而对峙上了。
何其有幸又是何其不幸，她能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小说里的精彩时刻！
记忆往更深处探索，她小时候好像一直都是活在棍棒之下。
从前，无论她做的对与错，无论她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奶奶打她从来不挑日子，也不看场合。
很多时候，心已经麻木了，但是肉还在疼。
幼时她见堂哥也常挨打，就以为所有的小孩都是要挨打的，不挨打的小孩长不大，所以她一直咬牙忍着。
后来来到了刘晓艾家，邹奶奶就不打小孩，刘爷爷也不打小孩，会打小孩的刘叔叔和朱阿姨被全家嫌弃。
今天，她听到自己亲奶奶说起为她洗尿布的事情，她的心迷茫了一会儿。
她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奶奶了，奶奶是不是也是爱她的，不然她怎么能活着长到八岁呢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孝顺、不懂事、很任性的小孩。
直到村长爷爷来了，从责任与义务方面讲了孩子与大人之间的相互关系，她这才放下突然而来的愧疚之心。
奶奶与叔叔今日来刘家闹这么一场，真的是因为奶奶想要她这个孙女、叔叔想要她这个侄女了吗
她远远地遥望奶奶与叔叔刻薄的嘴脸，没有看到一丝温情。
当她听到奶奶说，让邹奶奶把她撵出刘家、让她除了奶奶家无处可去时，她已是心凉透。
所以这些人是为爱她而来的吗诚然，不是！
从前在书里看到过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间大多事，不过而已！
她拿出夹在户口本里的二百块钱，下楼去，走到掰扯不清的四人面前，先乖巧地向何道明打招呼，说：“村长爷爷好！”
何道明立即扯出笑脸来，招呼道：“哎呀，小何敏在家呢”
邹明兰问：“小敏啊，奶奶不是和你说不让你下楼嘛，你怎么下来了”
何敏举起小手，手里攥着两张蓝色人民币，一脸认真地说：
“我想把这个给奶奶，感谢她为我洗过尿布，也还她的养育之恩，希望他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大人说话，何正光不方便搭腔，小孩子说话，他总可以搭话了吧！
他抢着说：“小何敏，养育之恩，二百块钱可不够，你要……”
何道明斥道：“小光，你闭嘴！”
何正光被喷了一脸的吐沫星子，耳朵都快被老村长震聋了，他只得闭嘴。
邹明兰说：“傻丫头，你自己的钱你自己好好收着，谁都不要给，你谁都不欠，是他们欠你的！”
孙益芳看到蓝票子眼睛都直了，她冲邹明兰嚷嚷道：“邹明兰，你是不是想吞我家丫头的钱”
邹明兰再次被孙益芳气得心口疼。
何道明一把把孙益芳拉到一旁去，说：“你闹够了没有你再胡闹下去，今年的小麦种子、化肥、农药，一律不给你家优惠，也不给你家赊账……”
孙益芳一改凶神恶煞的脸，说：“别啊，老村长……”
何道明恨铁不成钢，问：“那你听不听话”
孙益芳一脸苦相，还在狡辩说：“这不是听不听话的问题，是我没有一个公道的问题！”
“孙益芳、何正光，你们两个给我滚回去！”
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阵暴喝，回头一看，正是何健和刘卫二人，那话便是何健喊的。
随着两家男主人登场，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便就此结束了。
何敏继续留在刘家，她的二百块钱也没给出去。
